昆虫记800字摘抄 求《昆虫记》800字摘抄.!

作者&投稿:竺洁 2024-07-02
昆虫记和童年摘抄800字

蜣螂第一次被人们谈到,是在过去的六七千年以前。古代埃及的农民,在春天灌溉
农田的时候,常常看见一种肥肥的黑色的昆虫从他们身边经过,忙碌地向后推着一个圆
球似的东西。他们当然很惊讶地注意到了这个奇形怪状的旋转物体,像今日布罗温司的
农民那样。
从前埃及人想象这个圆球是地球的模型,蜣螂的动作与天上星球的运转相合。他们
以为这种甲虫具有这样多的天文学知识,因而是很神圣的,所以他们叫它“神圣的甲虫”。
同时他们又认为,甲虫抛在地上滚的球体,里面装的是卵子,小甲虫是从那里出来的。
但是事实上,这仅是它的食物储藏室而已。里面并没有卵子。
这圆球并不是什么可口的食品。因为甲虫的工作,是从土面上收集污物,这个球就
是它把路上与野外的垃圾,很仔细地搓卷起来形成的。
做成这个球的方法是这样的:在它扁平的头的前边,长着六只牙齿,它们排列成半
圆形,像一种弯形的钉把,用来掘割东西。甲虫用它们抛开它所不要的东西,收集起它
所选拣好的食物。它的弓形的前腿也是很有用的工具,因为它们非常的坚固,而且在外
端也长有五颗锯齿。所以,如果需要很大的力量去搬动一些障碍物,甲虫就利用它的臂。
它左右转动它有齿的臂,用一种有力的扫除法,扫出一块小小的面积。于是,在那堆集
起了它所耙集来的材料。然后,再放到四支后爪之间去推。这些腿是长而细的,特别是
最后的一对,形状略弯曲,前端还有尖的爪子。甲虫再用这后腿将材料压在身体下,搓
动、旋转,使它成为一个圆球形。一会儿,一粒小丸就增到胡桃那么大,不久又大到像
苹果一样。我曾见到有些贪吃的家伙,把圆球做到拳头那么大。
食物的圆球做成后,必须搬到适当的地方去。于是甲虫就开始旅行了。它用后腿抓
紧这个球,再用前腿行走,头向下俯着,臀部举起,向后退着走。把在后面堆着的物件,
轮流向左右推动。谁都以为它要拣一条平坦或不很倾斜的路走。但事实并非如此!它总
是走险峻的斜坡,攀登那些简直不可能上去的地方。这固执的家伙,偏要走这条路。这
个球,非常的重,一步一步艰苦的推上,万分留心,到了相当的高度,而且它常还是退
着走的。只要有一些不慎重的动作,劳力就全白费了:球滚落下去,连甲虫也被拖下来
了。再爬上去,结果再掉下来。它这样一回又一回地向上爬,一点儿小故障,就会前功
尽弃,一根草根能把它绊倒,一块滑石会使它失足。球和甲虫都跌下来,混在一起,有
时经过一、二十次的继续努力,才得到最后的成功。有时直到它的努力成为绝望,才会
跑回去另找平坦的路。
有的时候,蜣螂好像是一个善于合作的动物,而这种事情是常常发生的。当一个甲
虫的球已经做成,它离开它的同类,把收获品向后推动。一个将要开始工作的邻居,看
到这种情况,会忽然抛下工作,跑到这个滚动的球边上来,帮球主人一臂之力。它的帮
助当然是值得欢迎的。但它并不是真正的伙伴,而是一个强盗。要知道自己做成圆球是
需要苦工和忍耐力的!而偷一个已经做成的,或者到邻居家去吃顿饭,那就容易多了。
有的贼甲虫,用很狡猾的手段,有的简直施用武力呢!
有时候,一个盗贼从上面飞下来,猛地将球主人击倒。然后它自己蹲在球上,前腿
靠近胸口,静待抢夺的事情发生,预备互相争斗。如果球主人起来抢球,这个强盗就给
它一拳,从后面打下去。于是主人又爬起来,推摇这个球,球滚动了。强盗也许因此滚
落。那末,接着就是一场角力比赛。两个甲虫互相扯扭着,腿与腿相绞,关节与关节相
缠,它们角质的甲壳互相冲撞,摩擦,发出金属互相摩擦的声音,胜利的甲虫爬到球顶
上,贼甲虫失败几回被驱逐后,只有跑开去重新做自己的小弹丸。有几回,我看见第三
个甲虫出现,像强盗一样抢劫这个球。
但也有时候,贼竟会牺牲一些时间,利用狡猾的手段来行骗。它假装帮助这个被驱
者搬动食物,经过生满百里香的沙地,经过有深车轮印和险峻的地方,但实际上它用的
力却很少,它做的大多只是坐在球顶上观光,到了适宜于收藏的地点,主人就开始用它
边缘锐利的头,有齿的腿向下开掘,把沙土抛向后方,而这贼却抱住那球假装死了。土
穴越掘越深,工作的甲虫看不见了。即使有时它到地面上来看一看,球旁睡着的甲虫一
动不动,觉得很安心。但是主人离开的时间久了,那贼就乘这个机会,很快的将球推走,
同小偷怕被人捉住一样快。假使主人追上了它——这种偷盗行为被发现了——它就赶快
变更位置,看起来好像它是无辜的,因为球向斜坡滚下去了,它仅是想止住它啊!于是
两个“伙伴”又将球搬回,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假使那贼安然逃走了,主人艰苦做起来的东西,只有自认倒霉。它揩揩颊部,吸点
空气,飞走,重新另起炉灶。我颇羡慕而且嫉妒它这种百折不挠的品质。
最后,它的食品才平安的储藏好了。储藏室是在软土或沙土上掘成的土穴。做的如
拳头般大小,有短道通往地面,宽度恰好可以容纳圆球。食物推进去,它就坐在里面,
进出口用一些废物塞起来,圆球刚好塞满一屋子,肴馔从地面上一直堆到天花板。在食
物与墙壁之间留下一个很窄的小道,设筵人就坐在这里,至多两个,通常只是自己一个。
神圣甲虫昼夜宴饮,差不多一个礼拜或两个礼拜,没有一刻停止过。
二、梨
我已经说过,古代埃及人以为神圣甲虫的卵,是在我刚才叙述的圆球当中的。这个
已经我证明不是如此。关于甲虫被放卵的真实情形,有一天碰巧被我发现了。
我认识一个牧羊的小孩子,他在空闲的时候,常来帮助我。有一次,在六月的一个
礼拜日,他到我这里来,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好像一只小梨,但已经失掉
新鲜的颜色,因腐朽而变成褐色。但摸上去很坚固,样子很好看,虽然原料似乎并没有
经过精细的筛选。他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卵,因为有一个同样的梨,掘地时被偶
然弄碎,里面藏有一粒像麦子一样大小的白色的卵。
第二天早晨,天色才刚刚亮的时候,我就同这位牧童出去考察这个事实。
一个神圣甲虫的地穴不久就被找到了,或者你也知道,它的土穴上面,总会有一堆
新鲜的泥土积在上面。我的同伴用我的小刀铲向地下拼命的掘,我则伏在地上,因为这
样容易看见有什么东西被掘出来。一个洞穴掘开,在潮湿的泥土里,我发现了一个精制
的梨。我真是不会忘记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母甲虫的奇异的工作呢!当挖掘古代埃
及遗物的时候,如果我发现这神圣甲虫是用翡翠雕刻的,我的兴奋却也不见得更大呢。
我们继续搜寻,于是发现了第二个土穴。这次母甲虫在梨的旁边,而且紧紧抱着这
只梨。这当然是在它未离开以前,完工毕事的举动,用不着怀疑,这个梨就是蜣螂的卵
子了。在这一个夏季,我至少发现了一百个这样的卵子。
像球一样的梨,是用人们丢弃在原野上的废物做成的,但是原料要比较精细些,为
的是给蛴螬预备好食物。当它从卵里跑出来的时候,还不能自己寻找食物,所以母亲将
它包在最适宜的食物里,它可以立刻大吃起来,不至于挨饿。
卵是被放在梨的比较狭窄的一端的。每个有生命的种子,无论植物或动物,都是需
要空气的,就是鸟蛋的壳上也分布着无数个小孔。假如蜣螂的卵是在梨的最后部分,它
就闷死了,因为这里的材料粘得很紧,还包有硬壳。所以母甲虫预备下一间精制透气的
小空间,薄薄的墙壁,给它的小蛴螬居住,在它生命最初的时候,甚至在梨的中央,也
有少许空气,当这些已经不够供给柔弱的小蛴螬消耗,它要到中央去吃食,已经很强壮,
能够自己支配一些空气了。
当然,梨子大的一头,包上硬壳子,也是有很好的理由的。蜣螂的地穴是极热的,
有时候温度竟达到沸点。这种食物,经过三四个礼拜之后,就会干燥,不能吃了。如果
第一餐不是柔软的食物,而是石子一般硬得可怕的东西,这可怜的幼虫就会因为没有东
西吃,而饿死了。在八月的时候,我就找到了许多这样的牺牲者,这苦东西烤在一个封
闭的炉内,要减少这种危险,母甲虫就拼命用它强健而肥胖的前臂,压那梨子的外层,
把它压成保护的硬皮,如同栗子的硬壳,用以抵抗外面的热度。在酷热的暑天,管家婆
会把面包摆在闭紧的锅里,保持它的新鲜。而昆虫也有自己的方法,实现同样的目的:
用压力打成锅子的样子来保藏家族的面包。
我曾经观察过甲虫在巢里工作,所以知道它是怎样做梨子的。
它收集建筑用的材料,把自己关闭在地下,可以专心从事当前的任务,这材料大概
是由两种方法得来的。照常例,在天然环境下,甲虫用常法搓成一个球推向适应的地点。
当推行的时候,表面已稍微有些坚硬,并且粘上了一些泥土和细沙,这在后来是很多见
的,不只在离收集材料很近的地方,可以寻找到用来储藏的场所,在这种情况下,它的
工作不过是捆扎材料,运进洞而已。后来的工作,却尤其显得稀奇。有一天,我见它把
一块不成形的材料隐藏到地穴中去了。第二天,我到达它的工作场地时,发现这位艺术
家正在工作,那块不成形的材料已成功的变成了一个梨,外形已经完全具备,而且是很
精致的做好了。
梨紧贴着地板的部分,已经敷上了细沙。其余的部分,也已磨光得像玻璃一样,这
表明它还没有把梨子细细的滚过,不过是塑成形状罢了。
它塑造这只梨时,用大足轻轻敲击,如同先前在日光下塑造圆球一样。
在我自己的工作室里,用大口玻璃瓶装满泥土,为母甲虫做成人工的地穴,并留下
一个小孔以便观察它的动作,因此它工作的各项程序我都可以看得见。
甲虫开始是做一个完整的球,然后环绕着梨做成一道圆环,加上压力,直至圆环成
为一条深沟,做成一个瓶颈似的样子。这样,球的一端就做出了一个凸起。在凸起的中
央,再加压力,做成一个火山口,即凹穴,边缘是很厚的,凹穴渐深,边缘也渐薄,最
后形成一个袋。它把袋的内部磨光,把卵产在当中,包袋的口上,即梨的尾端,再用一
束纤维塞住。
用这样粗糙的塞子封口是有理由的,别的部分甲虫都用腿重重的拍过,只有这里不
拍。因为卵的层端朝着封口,假如塞子重压深入,蛴螬就会感到痛苦。所以甲虫把口塞
住,却不把塞子撞下去。
三、甲虫的生长
甲虫在梨里面产卵约一个星期或十天之后,卵就孵化成蛴螬了,它毫不迟疑地开始
吃四周的墙壁,它聪明异常,因为它总是朝厚的方向去吃,不致把梨弄出小孔,使自己
从空隙里掉出来。不久它就变得很肥胖了,不过样子实在很难看,背上隆起,皮肤透明,
假如你拿它来朝着光亮看,能看见它的内部器官。如果是古代埃及人有机会看见这肥白
的蛴螬,在这种发育的状态之下,他们是不会猜想到将来甲虫会具有的那些庄严和美观
了。
当第一次脱皮时,这个小昆虫还未长成完全的甲虫,虽然全部甲虫的形状,已经能
辨别出来了。很少有昆虫能比这个小动物更美丽,翼盘在中央,像折叠的宽阔领带,前
臂位于头部之下。半透明的黄色如蜜的色彩,看来真如琥珀雕成的一般。它差不多有四
个星期保持这个状态,到后来,重新再脱掉一层皮。
这时候它的颜色是红白色,在变成檀木的黑色之前,它是要换好几回衣服的,颜色
渐黑,硬度渐强,直到披上角质的甲胄,才是完全长成的甲虫。
这些时候,它是在地底下梨形的巢穴里居住着的。它很渴望冲开硬壳的甲巢,跑到
日光里来。但它能否成功,是要依靠环境而定的。
它准备出来的时期,通常是在八月份。八月的天气,照例是一年之中最干燥而且最
炎热的。所以,如果没有雨水来软一软泥土,要想冲开硬壳,打破墙壁,仅凭这只昆虫
的力量,是办不到的,它是没有法子打破这坚固的墙壁的。因为最柔软的材料,也会变
成一种不能通过的坚壁,烧在夏天的火炉里,早已成为硬砖头了。
当然,我也曾做过这种试验,将干硬壳放在一个盒子里,保持其干燥,或早或迟,
听见盒子里有一种尖锐的摩擦声,这是囚徒用它们头上和前足的耙在那里刮墙壁,过了
两三天,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于是我加入一些助力给它们中的一对,用小刀戳开一个墙眼,但这两个小动物也并
没有比其余的更有进步。
不到两星期,所有的壳内都沉寂了。这些用尽力量的囚徒,已经死了。
于是我又拿了一些同从前一样硬的壳,用湿布裹起来,放在瓶里,用木塞塞好,等
湿气浸透,才将里面的潮布拿开,重新放到瓶子里。这次试验完全成功,壳被潮湿浸软
后,遂被囚徒冲破。它勇敢地用腿支持身体,把背部当作一条杠杆,认准一点顶和撞,
最后,墙壁破裂成碎片。在每次试验中,甲虫都能从中解放出来。
在天然环境下,这些壳在地下的时候,情形也是一样的。当土壤被八月的太阳烤干,
硬得像砖头一样,这些昆虫要逃出牢狱,就不可能了。但偶尔下过一阵雨,硬壳回复从
前的松软,它们再用腿挣扎,用背推撞,这样就能得到自由。
刚出来的时候,它并不关心食物。这时它所最需要的,是享受日光。跑到太阳里,
一动不动地取暖。
一会儿,它就要吃了。没有人教它,它也会做,像它的前辈一样,去做一个食物的
球,也去掘一个储藏所,储藏食物,一点不用学习,它就完全会从事它的工作。
童年
昏暗昨小的房子里,我的父亲摊手摊脚瑗际躺在地板上。
他穿着一身白衣裳,光着脚,手指无力地打着弯儿。
他快乐的眼睛紧紧地闭住了,成了两个黑洞;龇着牙咧着嘴,她像在吓唬我。
母亲跪在他旁边,用那把我常常用来锯西瓜皮的小梳子,为父亲梳理着头发。
母亲围着红色的围裙,粗里粗气地自言自语着,眼泪不停地从他肿大了的眼泡里流出来。
姥姥紧紧拉着我的手,她也在哭,浑身发抖,弄得我的手也抖起来。
她要把我推到父亲身边去,我不愿意去,我心里害怕!
我从没见过这种阵势,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恐惧。
我不明白姥姥反复给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快,跟爸爸告别吧,孩子,他还不到年纪,可是他死了,你再也别想见到他了,亲爱的……”
我一向信服我姥姥说的任何一句话。尽管现在穿一身黑衣服,她显得脑袋和眼睛都出奇的大,挺奇怪,也挺好玩。
我小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父亲看护着我,可是后来,我姥姥来了,他来照顾我了。
“你是哪儿的呀?”
我问。
“尼日尼,坐船来的,不能走,水面上是不能走的,小鬼!”
她答。
在水上不能走!坐船!
啊,太可笑了,太有意思了!
我家的楼上住着几个大胡子波斯人;地下室住着贩羊皮的卡尔麦克老头儿;沿着楼梯,可以滑下去,要是摔倒了,就会头向下栽下去。
所有的这一切我都非常熟悉,可我却从来没听说过从水上来的人。
“我怎么是小鬼呢?”
“因为你多嘴多舌!”
她笑嘻嘻地说。
从那一刻起,我就爱上这个和气的老人了,我希望她领着我立刻离开这儿。
因为我在这儿实在太难受了。
母亲的哭号吓得我心神不定,她可是从来也没有这么软弱过,她一向是态度严厉的。
母亲人高马大,骨头坚硬,手劲儿特别大,她总是打扮得利利索索的。
可是如今不行了,衣服歪斜凌乱,乌七八糟地;以前的头发梳得光光的,贴在头上,像个亮亮的大帽子,现在都套拉在赤裸的肩上,她跪在那儿,有些头发都碰到了爸爸的脸。
我在屋子里站了好半天了,可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地为父亲梳着头,泪水哗哗地流。
门外嘁嘁喳喳地站着些人,有穿黑衣服的乡下人,也有警察。
“行啦,快点收拾吧!”
警察不耐烦地吼叫着。
窗户用黑披肩遮着,来了一阵风,披肩被吹了起来,抖抖有声。
这声音让我想起了那次父亲带我去划船的事。我们玩着玩着,突然天上一声雷响,吓得我大叫一声。
父亲哈哈哈地笑起来,用膝盖夹住我,大声说:“别怕,没事儿!”
想到这儿,我突然看见母亲费力地从地板上站起来,可没站稳,仰面倒了下去,头发散在了地板上。
她双目紧闭,面孔铁青,也像父亲似地一咧嘴:“滚出去,阿列克塞!关上门。”
姥姥一下跑到了角落里的一只箱子后面,母亲在地上打着滚儿,痛苦地呻吟着,把牙咬得山响。
姥姥跟着她在地上爬着,快乐地说:“噢,圣母保佑!
“以圣父圣子的名义,瓦留莎,挺住!”
太可怕了!
她们在父亲的身边滚来爬去,来回碰他,可他一动不动,好像还在笑!
她们在地板上折腾了好半天,母亲有好几次站起来都又倒下了;姥姥则像一个奇怪的黑皮球,跟着母亲滚来滚去。
突然,在黑暗中,我听见一个孩子的哭声!
“噢,感谢我的主,是男孩!”
点着了蜡烛。
后来的事儿我记不清了,也许是我在角落里睡着了。
我记忆中可以接上去的另外的印象,是坟场上荒凉的一角。
下着雨,我站在粘脚的小土丘上,看着他们把父亲的棺材放在墓坑。
坑里全是水,还有几只青蛙,有两只已经爬到了黄色的棺材盖上。
站在坟旁边的,有我,姥姥,警察和两个手拿铁锹脸色阴沉的乡下人。
雨点不停地打在大家的身上。
“埋吧,埋吧!”
警察下着命令。
姥姥又哭了起来,用一角头巾捂着脸。
乡下人立刻撅起屁股来,往坑里填土。
土打在水里,哗哗直响;那两只青蛙从棺材上跳了下来,往坑壁上爬,可是土块很快就又把它们打了下去。
“走吧,阿列克塞!”
姥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挣脱了,我不想走。
“唉,真是的,上帝!”
不知她是在埋怨我,还是在埋怨上帝。她默黩地站在那儿,坟填平了,她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刮起风来,雨给刮走了。
两个乡下人用铁锹平着地,啪叽啪叽地响。
姥姥领着我,走在许多发黑的十字架之间,走向远远的教堂。
“你为什么不哭?”应该大哭一场才对!”走出坟场的围墙时,她说。
“我不想哭。”
“噢,不想哭,那就算了,不哭也好!”
我很少哭,哭也是因为受了气,而不是因为疼什么的。
我一哭,父亲就笑话我,而母亲则严厉地斥责我:“不许哭!”
我们坐着一辆小马车,走在肮脏的街道上。街道很宽,两边都是深红色的房子。
“那两只青蛙还能出来吗?”
“可能出不来了,可上帝会保佑它们的,没事儿!”
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没有这么频繁地念叨过上帝。
几天以后,姥姥、母亲和我一起上了一艘轮船。
刚生下来的小弟弟死了,包着白布,外面缠着红色的带子,静静地躺在一张小桌子上。
我坐在包袱上,从小小的窗户向外望,外面泛着泡沫的浊水向后退着,溅起来的水花不时地打在窗户上。
我本能地跳了起来。
“噢,别怕!”
姥姥用她那双温暖的手把我抱了起来,又把我放到了包袱上。
水面上灰雾茫茫,远方偶尔现出黑色的土地来,马上就又消失于浓雾之中了。
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在颤抖,只有母亲,双手枕于脑后,靠着船站着,一动不动。
她脸色铁青,双腿紧闭,一声不响。
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连衣服都变了,我觉得她越来越陌生。
姥姥常常对她说:“瓦莉娅,吃一点东西吧,少吃点儿,好吗?”
母亲好像没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姥姥跟我说话总是轻声慢语的,和母亲说话声音就大了点儿,可也很小心,似乎还有点胆怯似的。
她像是有点怕母亲,这使我和姥姥更亲近了。
“萨拉多夫,那个水手呢?”
母亲突然愤怒地吼道。
什么?萨拉多夫?水手?奇怪。
走进一个白头发的人,他穿着一身蓝衣服,拿着个木匣子。
姥姥接过木匣,把小弟弟的尸体放了进去。
她伸直了胳膊托着木匣走向门口,可她太胖了,要侧着身子才能挤过窄窄的舱门。
她有点不知所措。
“看你,妈妈!”
母亲叫了一声,夺过棺材,她俩走了。
我还在舱里,打量着那个穿蓝衣服的人。
“啊,小弟弟死了,是吧?”
“你是谁?”
“水手。”
“萨拉多夫呢?”
“是个城市。你看,窗外就是!”
窗外的雾气中时而露出移动着黑土地,像是刚从大面包上切下来的圆圆的一块儿。
“姥姥呢?”
“去埋你的小弟弟去了。”
“埋在地下?”
“不埋在地下埋在哪儿?”
我给他讲了埋葬父亲时埋了两只青蛙。他抱起我来,亲了亲。
“啊,小朋友,有些事你还不懂!”
“用不着去可怜那些青蛙,可怜一下你的妈妈吧,你看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啊!”
汽笛呜呜地响了。
我知道这是船在叫,所以并不怕。那个水手赶紧放下我,跑了出去边跑边说:“得快,得快!”
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跑了起来。
门外,昏暗的过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楼梯上镶的铜片闪着光。
往上看,一些人背着包袱,提着提包在走动。他们要下船了,我也该下了。
可当我和大家一起走到甲板旁的踏板前时,有人对我嚷了起来:“谁的孩子啊,这是?”
“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孩子。”
人们摸摸我、拍拍我,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最后那个白头发的水手跑了过来,把我抱起来说:“噢,他是从舱里跑出来的,从阿斯特拉罕来。”
他把我抱回到舱里,扔在行李上,吓唬着我:
“再乱跑我要揍你了!”
我呆坐着。
头顶上的脚步声、人声安静下来,轮船也不噗噗地响了,也停止了打颤。
舱里的窗户外边挡着一堵湿漉漉的墙,舱里黑黑的,行李好像都大了一圈儿,挤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就这样永远被扔在了船上?
我去开门,开不开,铜门把手根本就扭不动。
我抄起装牛奶的瓶子,拚命向门把手砸过去,瓶子碎了,牛奶顺着我的腿流进了靴子里。
我非常沮丧,躺在包袱上,悄悄地哭了起来。最后,我噙着泪水睡着了。
轮船的噗噗的颤动把我惊桓舱里的窗户明晃晃的,像个小太阳。
姥姥坐在我身边,皱着眉头梳头,她不停地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她的头发特别多,密实地盖住了双肩、胸脯、膝盖,一直耷拉到地上。
她用一只手把头发从地上揽起来,费力地把那把显得很小的木梳梳进厚厚的头发里。
她的嘴唇不自觉地歪着,黑眼睛生气地盯着前面的头发;她的脸在大堆的头发里显得很小,显得很可笑。
她今天不高兴,不过我问她头发为什么这么长时,她的语调还像昨天一样温柔:“这好像是上帝给我的惩罚,是他在让我梳这些该死的头发!
“年青的时候,这是我可供炫耀的宝贝,可现在我诅咒它了!
“睡吧,我的宝贝,天还早呢,太阳刚出来!
“我不睡了!”
“好,不睡就不睡了,”她立刻就同意了,一面编着辫子,一面看了看在沙发上躺着的母亲,母亲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根木头“好了,你说说,昨天你怎么把牛奶瓶给打碎了?小点声告诉我!”
她说得温和甜蜜,每个字都是那么有耐心,我记住了每个字。
她笑的时候,黑色的眼珠亮亮的,闪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愉快,她牙齿雪白,面孔虽然有点黑,可依旧显得年青。
她脸上最煞风景的大概就是那个软塌塌的大鼻子、红鼻子头了。
她一下子从黑暗中把我领了出来,走进了光明,还为我周围的东西带来了美丽的光环!
她的我永远的朋友,是我最了解的人,我与她最知心!
她无私的爱引导了我,让我在任何艰难困苦的环境中都绝不丧失生的勇气!
40年前的这些日子,轮船这样缓缓地前着。我们坐了好01几天才到尼日尼,我还能清晰地回忆最初那美好的几天。
天气转晴,我和姥姥整天都在甲板上呆着。
伏尔加河静静的流淌,秋高气爽,天空澄澈,两岸的秋色很浓,一片收获前的景象。
桔红色的轮船逆流而上,轮桨缓缓地拍打着蓝色的水面,隆隆作响。
轮船后面拖着一只驳船。驳船是灰色,像只土鳖。
景走船移,两岸的景致每时每刻都发生着变化,城市、乡村、山川、大地,还有水面上漂着的那些金色的树叶。
“啊,多美啊!”
姥姥容光焕发,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她偶尔站住,立在那儿,看着河岸发呆,她两手交叉放在胸前,面带微笑,眼含泪水。
我扯了扯她的黑裙子。
“噢,我好像睡着了!”
她一震。
“你为什么哭啊?”
“亲爱的宝贝,我哭是因为我太快乐了!”
“我老了,你知道,我已经活了60年了!”

3.西班牙犀头
不久,又有一种突然的改变发生了。从前牺牲一切的母亲,现在对于家族的利益,已不再那么关心了。
自此它们各自开始管理自己的家和自己的利益了。它们彼此之间也就不相互照应了。
目前虽然母甲虫对家族漠不关心,但我们都不能因此而忘记它四个月来辛辛苦苦的看护,除掉蜜蜂、黄蜂、蚂蚁等外来的干涉和侵犯。自己能养儿育女,关心它们的健康,直到长成之后,据我所知,再没有别的昆虫能够做到这些了。
它独自一个毫无外来帮助,为每个孩子预备摇篮似的食物,并且尽心修补,以防止其破裂,使摇篮十分安全。这是一个母亲无私的奉献。
它的情感如此的浓厚与执着,使它失掉了一切的欲望和饮食的需要。
在洞穴的黑暗里看护它的骨肉达到四个月之久。细心地看护着它的卵。
它在的子女们未得到解放出来之前,它决不恢复户外的快乐生活。
我们竟从田野中愚蠢的清道夫身上,看到最深切的关于母性本能的例子,不禁对这种小昆虫产生了无限的敬意

很长 参见 昆虫记

如果我把竹蜂的小房间拿开,我便可以观察到掘地蜂的家了。在一些小房间中居住着正在成长之中的昆虫。还有一部分小房间中,住满了掘地蜂的幼虫。也有一些小房间中,大多数是藏着一个蛋形的壳。这种壳分成了好几节,上面还有突出来的呼吸孔。这种壳特别的薄,而且还很脆,非常易碎。它的颜色是琥珀色的,非常透明。因此,从外边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有一个已经发育完全的蜂螨在挣扎着,好像极其渴望自由,希望能早日从里面解放出来。

那么,这个很奇特的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看起来,它并不太像某一种甲虫的壳。这个寄生者,是怎样来到这个蜂巢里面的呢?

从它的地理位置上来看,简直是不能侵入的。而且,若是使用放大镜进行仔细观察,也看不出什么受过伤害的痕迹。经过了三年之久的周密而细致的观察,我终于寻找到了这些问题的答案。于是,在我记录的昆虫的生活史上,便又增加了最为奇怪有趣的一页。下面就是我所研究出来的一些结果。

蜂螨,即便是在它发育完整的时期内,也只不过有一两天的寿命而已,它的全部生命,是在掘地蜂的门口度过的。而这短暂的生命,除去要繁殖子孙后代以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了。

蜂螨也具备其它的动物所有的消化器官,但是,它究竟要不要吃食物呢?我表示怀疑。对于雌甲虫而言,它惟一的愿望,便是要产下它的小宝宝。等这件大事做完以后,它便寿终正寝,放心地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么,雄性又怎么样呢?它们要在这种土穴上伏上一两天之后,也同样命归九泉了。这也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在蜂的住宅旁边的那片蜘蛛网上,悬挂着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尸首。现在可知道它们的来源了。

人们乍一看,肯定都会以为这种甲虫在它产卵的时候,一定是要一个小房间一个小房间地全都跑遍,在每一个蜜蜂的幼虫身上,都要产下一个卵。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在我观察的过程中,我曾经在蜜蜂的隧道里面仔仔细细地搜寻过,最后发现,蜂螨只将所有的卵产在蜂巢的门口里边,积累成一堆,距离门口差不多有一到两寸远的地方。这些卵全部都是白颜色的,其形状呈蛋形。它们的体积都很小,互相之间轻轻地粘连在一起。至于它们到底有多少数目,暂时算它们一共有两千多个吧,我觉得这个数目还不能算是过高的估计。

这一事实和任何人对于它必然要想象到的相反,它们并不把卵产在蜂巢的里面,而仅仅将它们产在蜜蜂住宅的门口之内,而且还堆成一小堆。不只如此,它们的母亲也不储备布置一些起保护作用的东西,也不考虑为它们防御冬天的寒冷,也不替它们关上这扇进出孔道的大门,以便抵御前来侵略、攻击、伤害它们的成千上万的敌人。总之它们的母亲在把它们产下之后,便抛开它们,让它们独自在这个世界上闯荡。这其中的原因是:在冬日的严寒还不曾到来之前,这条开着口的隧道,便遭受着蜘蛛及其它更为凶悍的侵略者们的践踏,被它们所侵占,因而那些可怜的卵也就成了侵犯者的可口美餐了。

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仔细一些,我把若干的卵放在一个盒子里面。大约到了九月,它们还没有孵化出来的时候,我想象着,它们会立刻就跑开去,到处寻找掘地蜂的小房间。然而,事实告诉我,我完全估计错了。这一群幼小的蛴螬--小小的黑色动物,还不到一寸的二十五分之一长--虽然它们拥有强有力的健壮的腿,但竟然利用不上。它们并不跑散开,而是非常混乱地相处在一起,和脱下来的卵壳混杂在一起生活。于是,我在它们面前故意悄悄地放了一块带有蜂巢的土块,想看看它们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可是结果却无济于事,一点儿也不能诱惑这些小动物移动一丝一毫。要是我采取行动,强行把其中的几个挪开一些,它们便会立即又跑回去,继续躲在其它的同伴里面,和它们混居生活在一起。

最后,在冬天的时候,我跑到了卡本托拉斯的野外,到那里去观察掘地蜂居住的地方。我想通过这样的观察来确定是否在自然的状态之下,蜂螨的幼虫们仍然也同样是如此,即在孵化之后,不分散开居住,而是混杂地在一起生活。到底是不是一样的呢?是的,完全一样。在野外的情况与我的小盒子里的情况真的一模一样。我看到那些在野外的蜂螨的幼虫也同样是累积成一堆,并且也是和它们的卵壳混住在一起的。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能回答这样的疑问:蜂螨究竟是怎么进到蜜蜂的小房间里面来的呢?还有它们又是怎样走进另一种并不属于自己的壳里去的呢?

二、第一次的冒险

观察过幼小的蜂螨的外表以后,我便立刻就能感觉到,它们的生活习性一定是非常特殊的,也一定挺有意思的。

经过仔细的观察,我发现很难使得蜂螨在很一般的平面上边轻轻移动一下。在蜂螨的幼虫所居住的地方,很显然,它们要冒着一定的跌落下去的危险。怎样才能防备这种危险的事情发生呢?这个问题对于蜂螨幼虫而言,是轻而易举地就能解决掉的。因为它们天生就长着一对非常强有力的大腮,弯曲而且尖利;它们还生有强壮的腿,以及成为能够活动的爪;还生长有很多的硬毛和尖尖的针;并且,它们生来就有一对坚硬的长钉,有着锋利而且很坚硬的尖子,其形状和样子都很像一种犁头,它可以牢牢地刺入任何光滑的土里。还不止这些呢。除了上面提到的这些器官以外,它还可以吐出一种粘性很强的液汁,即便是没有其它的任何东西存在,单单是这种液汁,也是可以把它紧紧地粘住,不致于滑下去的。可见,它的自我保护能力是很强的。

我曾经一再绞尽脑汁,具思苦想着一个问题,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因素,使得这些幼小的蛴螬决定要居住在这里呢?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答案来。于是,我便只有非常急切地等待着大自然的气候能够尽快转暖一些,以便能很快地找到答案。

到了四月底的时候,被我禁闭在牢笼中的蛴螬,以前本来一直是躺着不动的,躲避在像海绵一样的卵壳堆里边睡觉。现在则不同了,它们忽然活动起来了。开始时,它们在度过严冬的盒子里,到处爬走着。它们急急匆匆的动作,以及它们那不知疲倦的精气神儿,都表明它们似乎正在寻觅一些东西一些它们急切需要的东西。看起来,这些东西自然是它们的食物了。因为,这些蜂螨的幼虫们是在九月底进行孵化的,一直到现在,四月底。虽然它们总是处在麻木不仁的状态之中,但是差不多足足有七个月的时间,没有获取一点儿有营养的东西来强壮身体。从孵化的时候开始,虽然这些小动物是具有生命的"精灵",但是它们就像是注定被判了七个月的徒刑一样,什么事情也不能做,只能保持着一种姿势。

与此同时,当我看到它们一个个如此兴奋充满激情的时候,我便自然而然地猜想到,驱使这些有生命的小动物如此忙忙碌碌地工作的原因,一定是饥饿,也只有饥饿才能让它们本能地不辞辛苦。

这些匆忙寻找食物的小动物,它们真正需要的食物不过是蜂巢中的储藏品罢了。有什么理由可以这样说呢?因为到了后期的时候,我们是在这些蜂巢中找到那些蜂螨的。现在这些储藏品不仅限于蜜蜂的幼虫食用,也供蜂螨们分享了。

我所提供给它们的,是里面藏着蜜蜂幼虫的蜂巢。我甚至把蜂螨直接地放到蜂巢里边去。总之,我利用各种东西,采用各种方法,希望能引起它们的食欲。但是,事实上,我的努力仍然是一点儿结果也没有。于是,我故意用了一种方法,利用蜂蜜进行试探。为了能够找到储藏着蜜汁的蜂巢,我花去了五月份的大部分时间。

在找到了我所希望的蜂巢以后,我把其中蜜蜂的幼虫拿了出去,然后再把蜂螨的幼虫放到蜂巢中储备的蜂蜜里。然而事实再一次打击了我。简直没有任何其它的试验比这一次失败得更为严重了。幼虫们根本就不去饮食那些蜜汁,更糟糕的是,它们反而被这种粘性的东西粘住了,以至于在其中被闷死了,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于是,我非常失望地说道:"我提供给你们现成的蜂窠,幼虫,还有蜜汁,难道这些还不足够吗!你们还不满足吗?那么,你们这些丑恶的小东西,到底需要些什么东西呢?"

不过,最终还是让我发现了它们真正需要的东西了。原来,它们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东西。它们是要掘地蜂亲自把它们带到蜂巢里边去。

我在前面早就已经提到过,当四月来临的时候,在蜂巢的门内居住的一堆幼虫,已经开始表现出一点儿活动的迹象了,它们蠢蠢欲动。仅仅几天以后,它们便已经不在那个地方停留了。真是非常怪异的小动物。它们牢牢地,死不放手地攀附在蜜蜂的毛上,于是,便被带到了野外去,甚至已经被带到很遥远的地方了。

当掘地蜂经过蜂巢的门口的时候,无论它是要出远门,还是刚从远游中归来,睡在门口,已经等待许久的蜂螨的幼虫,便会立刻爬到蜜蜂的身上去。它们爬进掘地蜂的绒毛里面,抓得十分紧,无论这只掘地蜂要飞到多么遥远的地方去,它们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有跌落到地上去的危险。因为它们抓得太紧了。之所以要采用这样的方法,它们惟一的目的就是想借助蜜蜂强壮的身体,将它们带到那些储有丰富的蜜的巢里去。

当一个人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形的时候,他一定会以为这种喜欢冒风险的小幼虫,可能要在蜜蜂的身上先寻觅到一些食物。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蜂螨的幼虫伏卧在蜂的细细的绒毛里面,和蜜蜂的身体是呈直角状的。它的头朝向里面,尾巴却朝向外面,呆在靠近蜜蜂肩头的地方。它们选择好了地点以后,便不再随便地移来移去。如果,它们真的打算在蜜蜂的身上吃些什么东西的话,那么它们应该是这里那里地到处跑动,寻找一下哪一部分是最鲜嫩的。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它们总是要固着在蜜蜂身上,并且是最硬的那部分,一般是在靠近蜜蜂翅膀下面的部位,有时也附着在蜜蜂的头上。它们攀住一根毛以后,纹丝不动。因此,在我看来,事实总归是事实,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些小甲虫之所以如此附着在蜜蜂的身体上,它们的目的仅仅是打算让蜜蜂把它们带到即将要建造起来的蜂巢里去。

不过,在飞行的时候,这位未来的寄生者,必须要紧紧抓牢它的主人的毛才行。无论蜜蜂是正在花叶中穿梭飞行时,如何地急速,还是它在向窠巢里飞的时候,如何地摩擦,甚至无论它是正在用足清洁它的身体的时候,小幼虫都必须抓得很紧才行,这样才能确保安全。

不久以前,我们曾经怀疑过,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使蜂螨的幼虫依附在蜜蜂的身上呢?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那便是生长在蜜蜂身上的绒毛。

现在,我们可以知道长在蜂螨身上的那两根大钉有什么用途了。它们合拢起来,便可以紧紧握住蜜蜂身上的毛,比起那些最精密的人工的钳子来,还要更加精密得多。

同时,我们也可以知道那些粘液的价值了。它能帮助这个小动物更加牢固地伏在蜜蜂的身上。而且,我们也可以了解幼虫足上长着的尖针和硬毛的作用了。它们都是用来插入蜜蜂的软毛里,使得它本身的地位更加稳固的。

我们越是想这些当幼虫爬在平面上时似乎毫无用武之地的"组成设备",越是会感觉到对于这些"机器"的惊异。当这个柔弱的小动物,在它冒着危险去周游大干世界的时候,竟然能够利用如此多的器具,防止它从蜜蜂的身上跌落下来,是多么的奇妙啊!

三、第二次的冒险

在五月二十一日这一天,我到卡本托拉斯去,想看一看蜂螨进入蜂巢时的门路。

这件工作很不容易做,需要用尽全力去完成。在野外广大的地面上,有一群蜜蜂,像是受了日光的刺激似的,正在那边疯狂乱舞着。就在我正用缭乱的眼光观察它们的动作时,忽然在狂乱的蜂群中间响起了一种单调而可伯的喧哗声。然后,就像闪电一样迅猛,掘地蜂飞身而起,到处去寻找食物。与此同时,另外一群成千的蜜蜂正飞回家来。它们身上或是携带着已经采好了的蜜汁,或者带回了用来建造它们的蜂巢用的泥土。

在那个时候,我已经具备了一些关于这类昆虫的知识,了解了一些有关它们的习性。我以为,无论是谁有意无意地闯入它们的群里,或者只是轻轻地碰一碰它们的住宅,那么它马上就会遭到成千锥子的狂刺而身亡。有一次,我去观察大黄蜂的蜂房,由于距离太近了,立刻就起了一阵恐惧的颤抖,那种感觉真的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然而,不管如何困难,要想知道我所渴望知道的事情,我就必须进入到这种可怕的蜂群里,而且,必须在那里站上几个钟头,必要的时候,甚至是一整天的时间。我必须盯着它们的工作,目不转睛,把放大镜拿在手上,站在它们当中一动也不动,观察着蜂巢里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与此同时,面套、手套等等,以及其它各类遮盖保护的东西全都不能使用,其原因是,我的手指和眼睛一定要完全不受任何防碍。其余的一切都不管,即便是我离开蜂巢时,脸上被刺得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也不能带各种遮盖的东西。

那一天,我决定要解决那个困扰了我很长时间的问题了。

我用我的网子捉住了几只掘地蜂,这竟然让我感到十分的满意。因为这几只蜂的身上都栖息着蜂螨的幼虫,这也正如我一直所希望的那样。

我先把衣服扣紧,然后,突入这群蜜蜂的中心。我拿了锄头锄了几下,然后取下一块泥。令我感到非常诧异的,就是我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受到攻击和伤害。

在我第二次开始的时候,花的时间比第一次还要更长一些,但是,仍然是同样的结果。我并没有受一点儿伤,也并没有一个蜜蜂利用它的尖针来刺击我一下。这以后,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害怕的了。于是,我就大胆地长时间地停留在蜂巢前面,揭起土块,拿出里面的蜂蜜,赶走其中的蜜蜂。在这一过程中,始终没有引起比那种喧哗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为什么呢?这主要是因为掘地蜂是一种比较爱好和平的动物。每当它们的巢内部被扰乱的时候,它们便会马上离开老家,转移地点,躲避到其它的地方去。即便是有的时候受了一点儿伤,它们也不会使用它们的尖针,只有当它们被人捉住的时候,它们才会用一下。

不过我得向这个泥水匠蜂的缺乏勇气表示谢意。虽然我并没有进行一点儿防御,但是,居然能够在这些喧闹的蜂群中,在一块石头上,安安静静地坐着,并且还能随意地观察它们的巢达到几个小时之久,却并没有被刺击过一针。这时,有一些乡下人经过这个地方,看见我居然很安静地坐在蜂群之中。于是,他们便问我是不是对它们施加了什么魔法。

就是这样,我观察了很多的蜜蜂蜂巢。其中有些蜂巢还是敞开着的,里面多少储备着一些蜜汁。还有一些蜂巢已经用土掩盖了起来。而里面的东西,是大不一样的。有的时候,我看到的是蜜蜂的幼虫;有的时候,我又看到其它种类的稍为肥大的幼虫;另外一些时候,还能看见一个卵飘浮在蜜汁的表面上。这个卵呈非常美丽的白颜色,它是圆柱形的,而且稍微有一点儿弯曲,差不多有一寸的五分之二或者六分之一长,这就是掘地蜂的卵。

在少数的小房间中,我看到这种虫卵浮在蜂蜜的表面上,在其它的许多小房间中,我看到的更多的就是幼小的蜂螨的蛴螬,它们伏卧在蜜蜂的卵上,就好像是伏在一种木筏上一样。它的形状和大小都和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在这个蜜蜂巢里,敌人已经卧在家门口了。

它是在什么时候并且是用什么方法进去的呢?在很多小房间中,经过仔细观察,我简直找不出一点儿它们可以闯进去的缝隙。因为这些小房间全都封闭得很严密;所以我推测这位寄生者一定是在储藏蜂蜜的仓库还没有关上大门之前就进去了。可是另一方面,我看到门没有关上的小房间里面藏满了蜂蜜,但是没有发现有卵浮在那上面,也从没有蜂螨的幼虫在里面留宿。所以,这些幼虫一定是在蜜蜂产卵的时候,或者是后来蜜蜂封门的时候进去的。我凭借我的一点儿经验断定,幼虫在进入小房间的时候,一定是在蜜蜂产卵在蜜上时的一瞬间。

如果我拿了一个里面装满了蜂蜜,表面上还浮着一个卵的小房间来;然后再拿上几只蜂螨的幼虫,把它们一起放到玻璃罩里面进行观察。然而它们却很少会跑到蜂巢里边去,它们也不能够安然地跑到"木筏"上边去!围绕着这个"木筏"的蜂蜜看来对它们而言是太危险了。即使有那么一两只幼虫碰巧跑近了这个蜜湖,那么它们一看到这粘性很大的东西,或者稍一涉足其中,便马上会千方百计地设法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经常有一些不太走运的幼虫,一不小心,就跌落到蜂的窠巢里面,很不幸运地被闷死。所以,我们根据这一点便可以断定,蜂螨的幼虫是绝对不会离开蜜蜂的毛的,特别是在蜜蜂呆在小房间里或靠近小房间的时候,更要牢牢地依附于蜜蜂的身体。这是因为,只要和蜂蜜的表面稍有一点儿接触,就可以使得柔弱的小幼虫窒息而死亡。

我们必须记清楚这一点,那就是幼小的蜂螨是在封闭的小房间中发现的,而且它们一定是呆在蜜蜂的卵上面的。这个小小的卵,不仅可以给这个小小的动物当做一个安全的木筏,以便它能漂浮在这个可怕的、不可信任的蜜湖中,而且,这个小小的卵也就成为了幼虫的第一顿美味佳看。

然而,要想到达这只漂浮在蜜湖中心的,而且又将成为它的食品的木筏,这只蜂螨的幼小的蛴螬必须要避免与蜂蜜接触。否则的话后果会不堪设想的。要想达到目的,做成这件事情,只有一个可以选择的方法。这个聪明的小幼虫,趁着蜜蜂还在产卵的空当儿,从它的身上迅速地一下子滑落到了那个卵上。这样一来,目的达到了。幼虫便和卵一起作伴,共同浮在蜜上了。因为这只由蜜蜂产下的卵太小了,不能同时乘载超过一个以上的幼虫。因此,我们在一个蜂室里面,只能看到一个蜂螨的幼虫。

蜂螨幼虫的这种动作,在我们人类看来,好像是异常有灵性似的。但是,如果我们再继续研究昆虫的话,那么,它们还将为我们提供更多的这样有灵感的例子。

可以说,当蜜蜂产下卵以后,把卵放在蜜汁上时,同时也就把它们的小天敌--蜂螨的幼虫一起放到了小房间里面,然后,蜜蜂要非常仔细地用土把小房间的门给密封起来。于是,一切需要它做的工作都做完了。然后,第二个小房间是做在第一个小房间的旁边的。大概也要经历和前面相同的过程。就照这样,不停地继续下去。一直要继续到隐蔽在蜜蜂的绒毛中的寄生者统统安居下来,这才算结束。

现在,让我们抛开这个实际上有些苦恼的母亲,不管它在做着怎样无结果的工作,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一下,转到这些用聪明的方法最终得到膳宿的蜂螨的幼虫身上,看看它对我们的试验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让我们想一想看,如果我们一旦将一只有蜂螨的幼虫在小房间上面的盖子拿下来,那么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将要发生呢?

卵还是十分完好的,一点儿也没有受到破坏。但是,好景不长。不久以后,蜂螨幼虫的破坏工作便开始了。我们可以观察到,幼虫朝着一个长有小黑点的白卵上跑去。最后,它忽然停下来了,由于它有六只脚,所以身体可以停得很稳。然后,它利用长在自己身上的大腮的尖钩咬住了那个卵身上的薄皮儿,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猛烈地拉扯着,直到那个卵被它拉破为止。于是,卵里面的东西便都流了出来。那只得胜的幼虫,见了这种东西非常满意,立刻高兴地把它享用光。这个小小的寄生虫,一生第一次使用它的大腿的尖钩,原来是在拉破蜂卵的时候。

蜂螨的幼虫真是天生聪明啊!想出这样奇妙的方法来。利用了这种巧妙的方法,幼虫便可以在它寄生的蜂巢的小房间中为所欲为,毫无顾及了。它可以任意地享用蜜汁。这是因为,在蜜蜂的幼虫在孵化过程中,也是需要蜜汁来增加营养的但是,在孵化中,蜂卵吸收的一点点东西,是不能在日后提供给两者一起享用的。因此只要蜂螨的幼虫在拉扯卵皮的时候,越快越用力就越好。这样一来,"僧多粥少"的这个困难就不存在了。

?????????????够了吧

如果我把竹蜂的小房间拿开,我便可以观察到掘地蜂的家了。在一些小房间中居住着正在成长之中的昆虫。还有一部分小房间中,住满了掘地蜂的幼虫。也有一些小房间中,大多数是藏着一个蛋形的壳。这种壳分成了好几节,上面还有突出来的呼吸孔。这种壳特别的薄,而且还很脆,非常易碎。它的颜色是琥珀色的,非常透明。因此,从外边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有一个已经发育完全的蜂螨在挣扎着,好像极其渴望自由,希望能早日从里面解放出来。
那么,这个很奇特的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看起来,它并不太像某一种甲虫的壳。这个寄生者,是怎样来到这个蜂巢里面的呢?
从它的地理位置上来看,简直是不能侵入的。而且,若是使用放大镜进行仔细观察,也看不出什么受过伤害的痕迹。经过了三年之久的周密而细致的观察,我终于寻找到了这些问题的答案。于是,在我记录的昆虫的生活史上,便又增加了最为奇怪有趣的一页。下面就是我所研究出来的一些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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